望川
*叙事混乱警告，都是编的，不要上升蒸煮
*是 @山花孤儿院 的 @灵魂曝光 小姐姐的梗，稍微有一点点小改动
*也送给我亲爱的宝贝 @不厌花 我爱你！！！
天是无边无际的白，密集着灰色的颗粒，像是电视机的噪点。
旋转而下的楼梯空无一人。
夏季还未完全结束的早晨曾下过一场不大的雨，轻风裹挟着雨露和泥土的味道，混着草木香从窗口钻教室里来，掀起廉价的绿绒窗帘，光影波动。
老师经扩音器处理过的声音带着电流，听起来有点生硬的奇怪。
没人说话，也没人在听，都盯着莫名的一点发呆。
白敬亭微微曲肘以便把手臂搁在课桌上，呼吸平稳的睡着。
魏大勋物理书的一角被压在白敬亭手下，书依旧停留在龙飞凤舞写了个名字的目录。
他盯着白敬亭的发旋出神。
白敬亭睁开眼，凭着混沌的意识勉强坐直，刘海冲着天分成两个部分。
“几点了？”白敬亭试图把桌上的眼镜拿起来戴上，没成功。
“快下课了。”魏大勋从空洞里回过神来。
“什么课？”
“物理。”
白敬亭慢慢把失焦的双眼聚集在黑板上，努力的辨别那糊成一团的字。
“手麻了。”
手臂跟在盐堆里似的满是颗粒感的麻，使不上力气。
魏大勋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软软的。
“有感觉吗？”
“没。”白敬亭缓慢的眨着眼皮，像是正在缓慢移动加载条的电脑。
“笔记写了吗。”白敬亭哗啦啦的翻魏大勋的书，果不其然的一片空白。
“忘了，发呆呢。”
白敬亭从乱糟糟的桌肚里掏出来自己的书，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全是暑假提前补课就已经记好的。
又从夹层抽出一只水笔，但在纸面上反复写了几次，除了深深浅浅的划痕什么都没留下。
“有笔没，我笔没墨了。”
魏大勋从笔盒里选了一只比较新的钢笔递给他。
白敬亭摁着两本书低头抄笔记，魏大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噙着笑意撑下巴看他纤长的手。
“我要吃黑米面包，再给我买瓶百岁山。”白敬亭音量不算大，这一圈位置里也就魏大勋能正好听见，所以白敬亭的前桌老怀疑他俩有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频道，据他们说他俩上课老说话，前桌愣是一次都没听见过。
“就这？没了？”
“没了。”
魏大勋人高手长，即使大课间的小卖部挤得自己身后的学弟握着的泡椒鸡爪不停用外包装和指甲戳着自己的背，也能远远的伸长手臂把东西捞过来，正好被困在魏大勋怀里的小姑娘通红着脸攥紧了手中的面包，大气都不敢出。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没挤到你吧？”
小姑娘紧张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好摇了摇头，乖乖的齐刘海被摇乱了。
等魏大勋揣了两个校服兜的零食走出小卖部，小姑娘一手捂心脏，一手拉着自己闺蜜的手。
“我一见钟情了！！”
魏大勋吹着口哨推门进去，白敬亭展着本书看，手上的水笔被打开又摁上，阳光斜射进教室，正好经过白敬亭桌前，空气里全是微小的粉尘。
面包拍在桌上，百岁山扭好了给他，白敬亭顺手接过去喝了一口，递回去。
魏大勋条件反射的接过塑料瓶喝了几口，等反应过来愣住的时候，悄悄看见白敬亭盯着他。
魏大勋有点尴尬的放下水扭好瓶盖，想和白敬亭说话来缓解尴尬，没想到随着他侧脸的动作，白敬亭轻轻移开视线，左手不自然的摸了摸已经红起来的耳垂。
魏大勋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脚撑着地面往椅背轻轻施力，晃着身子。
认识白敬亭有多久了？十三十四年吧？明明自己和他也才十七八出头的年纪，也已经是十年老友了，父母认识，家离得近，三天两头的聚餐，小时候无论是停电停水，或是其中一家不太想回家，白敬亭就得和魏大勋躺在同一张床上，穿着特意买来放在对方家里的睡衣，打着手电筒看武侠小说，有时候还扮演角色，把被子撑成个小帐篷，空气里闷热，还是抵不住少年满心向往书中世界的逍遥。
魏大勋那时候总是想，如果生在那个时代，自己一定要和白敬亭行侠仗义，仗剑天涯，做世界上最好的侠客。
他们坐在窗前看过无数次星夜，聊过无数次理想，也点着蜡烛假装许过愿望，也不止一次让彼此出现在自己名为《我最好的朋友》的作文里。
他们是竹马，是最好的朋友，是同桌，是最独特的，最亲密的存在。
可是还有些东西是放不在光面上的，比如夜里悄悄牵起的手，看着对方睡颜时微探过去的嘴唇，对方和别人离得太近时过大的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收到对方礼物时候眼里掩不住的欢喜。
白敬亭一直记得一个场景，魏大勋去参加个什么比赛，那天是总决赛，他翘了课来看他，结果没带通行证，只好背着书包蹲在一片小草丛的旁边舔棒棒糖。
他出来了，还穿着比赛时的小西装，身边是魏父魏母。
隔着一个宽阔的马路，魏大勋远远看见了他，开心的冲他挥手。
落日余晖洋洋洒洒落了他一身，发胶被照得有点突兀。
他步子越来越快，到后来甚至是摆臂用力向他飞奔过去，头发被风吹乱了，嘴边漾起好看的梨涡，眼里闪着光，向他跑来的时候，一身少年才有的义无反顾和满身欢喜。
白敬亭刚站起身来就被魏大勋抱个正着，不算瘦弱的身板撞到身上，把白敬亭吓个够呛。
他的手紧紧圈着白敬亭，身上一股甜腻腻的脂粉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被魏母拉去化了很夸张的妆。
但是还是掩不住他本身带有的，有那么一点点像橘子汽水的味道。
橙色的光笼罩整个世界，一切都是柔软，带点诗情画意的。
白敬亭突然觉得自己和温柔撞了满怀。
“白敬亭。”
“说。”
“以后想当什么？”魏大勋承认这不是个高明的话题，因为它被人们提及的次数实在太多太多，以至于有点虚假。
“我吗？我觉得当个演员。”
魏大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你呢？”白敬亭用肘轻轻碰了他两下，挑了挑眉毛。
“我，你想当演员的话，我给你成立后援会和工作室，当你半个经纪人吧。”
白敬亭撇撇嘴，以为他又在开这种带点暧昧的玩笑。
“你这个人，就是没理想。”
白敬亭发誓，他当时真的没有看见魏大勋脸上坚定的神情。
毕业之后的白敬亭迫于家里的压力没有选择艺术方面，上了个师范学校，平时课不多，离魏大勋的学校也近，倒是能贪点儿悠闲。
直到某天魏大勋假装把一张名片递给他，等白敬亭看他的时候还假装吹口哨。
“你给我这个干嘛啊。”
“一个校园剧，有个角色明天下午试戏，你可以去尝试一下。”
“我看了这部剧的原著了，我觉得你只要本色演，都不是什么问题，虽然我觉得这个挺狗血的……也不知道剧本会不会改很多。”
白敬亭那时候才知道，自己随口一提，自己都觉得遥不可及的梦想，魏大勋在为之努力着，甚至比白敬亭还要上心。
后来白敬亭问魏大勋，如果我当时只是说着玩的你怎么办。
魏大勋说，去做啊。
因为重要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这是你说的。
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白敬亭掩着泛酸的鼻子推他。
你别给我整着深情这一套啊。
等白敬亭试戏回来，魏大勋紧张的攥住他的手。
“过了没？”
白敬亭没说话，摆了摆手。
魏大勋的表情瞬间落下来，随后又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第一次总是不会那么顺利的。”
白敬亭终于装不下去了，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你说什么呢，今晚吃宵夜吧，我请客。”
魏大勋愣了愣，还没全反应过来，拉着白敬亭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用力摁了几下。
“你吓死我了。”
晚上的夜市混着各种气味，油炸臭豆腐，铁板鱿鱼，章鱼小丸子。
最受欢迎的还是烧烤摊，满额汗珠的人们饮酒，在烟雾中展示自己在一天中最柔软简单的笑颜。
周围吵闹，划拳声和小孩的嬉闹，仔细听还有炭火毕剥的声音，各摊老板操着不同的方言吆喝，灯光有点昏黄，挂在棚上的灯泡落了油渍，腻腻的蒙住了光。
能看见星星的夜早已不存在于这座迅速发展的城市，月亮被各色顶棚挡了个结实。
没有烛光，红酒，只有吵闹，木竹签堆积的台面和穿着简单运动服的，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那个人。
魏大勋觉得这一刻生活极了，像是每个人人生中都会出现的场景，或许在自己和白敬亭以后的日子里也会常出现。
他们说，你如果喜欢一个人，你会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经构思好了有他的未来。
魏大勋对这句话是不屑的，因为他第一次见白敬亭的时候，还是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屁孩，哪会想那么多。
他只是把手里的糖分了一颗给他。
白敬亭皱着眉毛看旁边那人手里的烤蘑菇，好看的脸偏偏一副苦大仇深。
他眉眼间的少年气质独一无二，不说一眼便觉得惊艳，却脱于其他单纯的好看。
我应该说吗？我现在说是合适的吗？
魏大勋摆弄着盘里的肉，一直都很心不在焉。
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他如果拒绝了我，我该做什么？
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有点颤抖。
“小白，听说你这部剧里有吻戏啊？”
白敬亭摆弄着手机和朋友聊天，闷声嗯了一下。
魏大勋下定了决心，歪过头探出前半身，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而先闭上了眼，再睁开，看见白敬亭一脸奇怪的盯着自己。
“干啥。”
“我帮你试试戏……”
白敬亭莫名其妙被这句话逗笑了，趁着魏大勋还觉得尴尬的时刻迅速上前去吻了吻魏大勋的嘴角。
接着又假装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乱划。
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少年第一次坦明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见，今晚月色很美。
END
